第33章 尤莉尔的执意

“我有三个问题，根据你的回答我会采取行动。”

雷娅的声音冷冷的，冷到没事就跟雷娅打打嘴仗的露易莎都上前半步，轻轻地戳了戳盈若缺的后腰，示意盈若缺是不是要上前阻止一下。

【资料图】

盈若缺看着雷娅的侧脸，这种神情她见过，那是她第一次，准确地说是第二次见到雷娅，在码头边的海堤上和雷娅拼刀时候雷娅的表情。

“雷娅想问的问题应该也是我想问的。”盈若缺深吸一口气，她大概猜到雷娅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生气，金发的少女上前一步，主动给尤莉尔施压的同时，也将剑拔弩张的雷娅挡在了身后。

“让我猜猜你想问的是不是这些问题吧。”盈若缺半回头，轻笑着主动接过了话题，然后重新看向尤莉尔，“第一个问题是，情报来源？”

“情报来源是伪装者。”尤莉尔没有隐瞒，而且是和盘托出，“一年前的‘盗火者’行动，不光我们石墨烯损失惨重，大量光幕市的军警和平民也被卷入其中，因此伪装者们对于一年前的真相展开了调查，其中不乏有军警背景的人。”

“大半年前，我伤好以后，无意中注意到了这件事，然后就想办法联络上了他们，也搜集了一些情报。”面对着怒气冲冲的雷娅和有些为难的盈若缺，尤莉尔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冷静地继续开口，“所有情报中，这件事是最有价值的。”

“有多大可能是陷阱？”盈若缺转身看向地图桌，单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深入发问。

“非常小，释出这些情报的人都非常的谨慎，我花了非常大的工夫才找到他们，而且得到的情报又非常有限，这不符合钓鱼情报的基本原则。”尤莉尔轻轻摇摇头，“如果他们只是想找到我们，干掉我们，那根本不用这么费劲。”

“尤莉尔你是支援兵吧，应该有相关的情报分析和黑客相关技术。”露易莎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好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努力地缓解着气氛。

“情报搜集与分析，假情报的甄别、反制与利用，黑客技术这些我都系统性地学习过，很多是在石墨烯之前。”尤莉尔点点头，按在地图桌上，被蓝色手套包裹着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出身军人世家，很小就被当作情报参谋培养。”

“机械方面是自学的吗？”盈若缺突然笑了，半开玩笑地轻松岔开了一下话题。

“是个人爱好，我有意大利政府颁发的一些主要机械设备的操作和维修执照。”尤莉尔冲着盈若缺露出一些微笑，又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雷娅，清了清嗓子，总结性地回答，“总之，如果诸位相信我身为前‘阳起石’，第三行动小组支援兵的能力，我的结论就是这条情报的可信度在90%以上。”

“很好，那么第二个问题。”盈若缺点点头，算是对尤莉尔的回答感到满意，没有浪费时间，马不停蹄地继续开口发问，“你是什么时候掌握到这个情报的，为什么没有同步给大家。”

“得到确切情报是在四个月前。”尤莉尔先回答了前半个问题，然后再次看向雷娅，“没有同步的原因……是因为同步了也没有意义。”

“我们那时的状况，无法执行这样一场行动。”尤莉尔注意着随着自己的话语而剧烈变化的雷娅的表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客观条件不支持，我说出来反而对于小队是有害的。”

“并非不信任大家，也不是想要刻意隐瞒什么，我只是出于我身为情报人员和支援兵的判断……”尤莉尔注视着已经微微歪头，有些无奈地挪开目光的雷娅，声音轻了许多，“如果给大家造成了误会，很对不起。”

“我有一个问题。”用食指摩挲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盈若缺在数秒钟的沉默后开口接过话题，她没有去看尤莉尔，依然低着头注视着地图桌上的建筑，“如果我没有明确表达‘要找到一年前的真相’，甚至要求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眼下的某个任务上，不要再去理会一年前那个失败的任务，你会怎么做？”

随着盈若缺的话，站在一旁的露易莎突然想起，在盈若缺第一次召开的零食会议上，尤莉尔似乎也是因为盈若缺“要查清一年前失败的真相”而反应剧烈，粉发少女猛地抬起头，看向尤莉尔。

她从尤莉尔眼中看过了一丝纠结，亚麻色头发的娇小少女下意识地伸出手，按在胸口，深深地吸气带来的是在安静室内清晰无比的破风箱声——那是因为尤莉尔的肺部旧伤。

“我会离队，我希望能够借用一些装备。”但尤莉尔立即给出了回答，她停顿两秒，干净利落地回答，“这是我依然活着和继续战斗的理由，唯一理由。”

“查清一年前的真相？”盈若缺头也不抬，继续发问。

“是的，一年前的‘盗火者’行动很有问题，一直保持低调和隐秘的石墨烯肩负起了如同野战部队一般的战斗责任，利用着暗杀和破袭级别的轻装备在光幕市和数量处于绝对优势的伪装者打巷战……各种命令针对的目标从军用设施到民用工厂再到社区中心，这没有道理也没有意义！”

少见的，尤莉尔的话语中带上了汹涌的情绪，她紧紧地握着蓝白相间的连衣裙领口位置的胸针，低着头，颤抖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激动的情绪还是剧痛的胸口。

“所有的命令都有问题，朝令夕改，目标不明……如果说这一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那还能勉强解释，但如果是这样，那最后把钻石筹码从六号码头运到四号码头又是什么意思？”尤莉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拳狠狠地砸在地图桌上，声音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哭腔。       

“……太多人死了，我的姐姐也是，我的队友也是，如果不是雷娅，我也死了……所以我不接受一句轻飘飘的‘任务失败’，我一定要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地下安全屋很小，小到即使是尤莉尔并不大的声音也在淡淡的回音中似乎有点振聋发聩，她的声音在金属的墙壁和众人的沉默中轻轻地回荡着，直到被电脑风扇的嗡嗡声所覆盖。

“但是……我明白，再怎么样，这也只是我的个人意愿，军人应该服从命令。”

良久，尤莉尔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吐出一口气，继续说，“这只是一个私人的理由，并不是为了结束这场战争，也不是为人类争取生存的空间……我甚至不能确定，如此执着地要找到那个真相，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也许这件事甚至可能会威胁到UNRC，威胁到整个人类，威胁到——”

“别小瞧我们啊，尤莉尔。”

没有让尤莉尔继续说下去的，并不是雷娅或者盈若缺，而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着的露易莎，粉色头发的少女单手一撑，一屁股坐在地图桌上，她淡然地从衣兜中掏出一块巧克力，用粉红色的美甲剥掉金色的锡纸包装，塞进了嘴里，“一年前有重要的人死得不明不白的人，不止你一个。”

“最起码，如果能知道伊莎贝拉姐她们……到底为什么死掉，这件事就少不了我。”说着，露易莎索性翻身整个人爬上地图桌，盘腿而坐，单手托腮，眯起眼睛笑了。

“虽然我没有亲密的人死在一年前，但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如你所想，既然UNRC给我的命令是随机应变，那‘查清盗火者计划失败的原因’在我的任务清单上，优先级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终于，一直低头看着地图桌的盈若缺抬起了头，她吐出一口气，垂下双臂，冲着尤莉尔点点头，然后看向雷娅，“雷娅？”

雷娅没有说话，停顿了几秒，然后突然迈开脚步，走到直直站立的尤莉尔面前。

尤莉尔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在短短的几分钟表现出了愤怒，失望，无奈，失落，到现在低着头把自己的双眼藏在刘海里，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黑发少女，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张开嘴，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但却没有机会了。

因为下一秒，雷娅的手臂突然前伸，一把把尤莉尔揽入了怀里，咬牙切齿得用双手揉着对方亚麻色的头发，恶狠狠地说。

“说了多少次有事不要瞒着我不要瞒着我！”

“我没有自己的判断吗？这件事儿能不能做，我要不要帮助你我做不了决定吗？”

“还说什么狗屁‘离队’，我真想打断你的腿知道吗！”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救你，反正你也不领情，也不信任我，觉得这么大的事儿我也不会帮你。”

“我太伤心了！我太伤心了你知道吗！”

雷娅的声音是一种混杂着切实的不爽，但又不是真得愤怒的感觉，甚至还带着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委屈的哭腔。看着纠结的雷娅差点笑出声的盈若缺转头和同样无奈地笑着的露易莎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继续上前。

雷娅肯定很不开心，也算是给尤莉尔一个小小的惩罚。

“对不起……”

“再道歉我就把你塞进洗衣机里！”

雷娅后退半步，把头发被揉成鸟窝的尤莉尔的脸往两边扯了半天，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所以，要去哪里，要杀谁，要炸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被扯着脸的尤莉尔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而盈若缺看着雷娅的背影，也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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